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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美国一名商业报道记者萨拉·邦乔尼(SaraBongiorni)写了一本书,书名是《没有“中国制造”的一年》,描述自己与家人如何艰难地寻找“非中国制造”的商品。她说,“经过一年没有‘中国’的日子后,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中国商品你也可以照样生活下去,但是你的生活会越来越麻烦,而且家庭开支也会大大增加。以后十年我可能都没有勇气再尝试这种日子。”
这样的一本书,透露出美国民众对中国产品以及中国国家形象的复杂心态。
这不是美国人的第一次。他们也曾因“日本制造”而焦虑不安。当年的美国市场上,到处都充斥着日本生产的家电、汽车、机床、照相机、打印机,等等等等,而且,“日本制造”是品质优秀的代名词。美国人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兔子,他们的惶恐可想而知。为了应对来自日本的挑战,他们也采取了让美元持续贬值的政策。
这一切似曾相识,犹如时光倒错。
现在是“中国制造”。没有中国商品的生活可以作为一种选择,但已经不太实际。全世界都在谈论中国制造商是如何把各种商品的价格压低的。尽管没有一种思维范式能涵括中国的问题,但他们谈论的热度无疑升高了我们的水银柱。“中国制造”的影响力与竞争力,恐怕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
这样一个吸纳全世界资本、在全球进行采购并向全世界输出商品的“世界工厂”,已经须臾不能放慢自己的脚步。因为这不仅关乎中国经济与社会的稳定,也关乎全球经济的兴衰起伏。但是这样一种发展模式,正在逐步改变诸多国家的劳资关系格局,甚至影响着全世界的发展观、价值观、文明观。
一个开放中的中国,一个崛起中的中国,将如何影响世界?这个话题这么快就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以至于令我们有些手足无措。
有人或许会说,这是个伪问题,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只要能够崛起,我们无须作出任何承诺。但我们认为,这是必须予以警惕的。殷鉴不远,正是由于前苏联过于迷信力量的积累,而对于国内结构变化缺乏清醒认知,无视公民权利,利益分配失调,才导致一个超级大国困厄纷至,四顾苍茫,乃至最后陷入危机。
凡成长必有烦恼,这是每个崛起中的国家都要面对的。如何克服这种困扰,是政治家的使命,也是每个负责任的社会公民需要认真思索的。今天,我们希望把这个问题交给中国的企业家、金融家们,他们是全球化经济的赢家,他们应该更具有全球思维。时至今日,我们的一些企业家仍开口闭口捍卫民族工业,抱负固然远大,自身却忘记了对工人、对银行、对土地、对消费者、对出资方的各种承诺,这种高调门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实不足取。我们知道商人行贿往往源于官员索贿,我们知道企业履行承诺的能力往往受制于市场变化,在一个不确定的环境里,让企业坚守道德底线、严格履行合约,等于承担了过多的公共责任,似乎是有失公允的。
我们认为,追逐价值的增加是企业家的责任,但用什么样的方法增加,却是一个重大的问题。不计前提地追求企业利润最大化,是非常危险的,最终有可能要砸掉社会对企业家的支持。企业家毕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强势阶层,他们动用社会资源获取了巨大利益,自然不能抛弃秩序重构的责任。关切生活质量的提升,关切社会权益的分配,应该是中国企业家当仁不让的社会责任;不再视工会为陷阱,不再视人权为干扰,应该是中国企业的价值路标。
单纯强调一个环节的责任,当然不能解决全局问题。我们希望每一个人都来思考:我们如何面对自己的崛起?我们如何驾驭、使用我们正从全球化中获得的力量?
欢迎进入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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