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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的生命现象并非“奇迹”
据媒体报道，湖南省的这位植物人妈妈名叫粟春香，去年11月被火车意外撞倒，导致严重的脑外伤，一直深度昏迷。在随后4个月的治疗中，家人发现她的腹部渐渐隆起，经检查证实是怀孕。今年7月1日，粟春香在湖南省洪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顺产生下1名健康男婴。让人关注的是，每当听到孩子的哭声，这位产妇的呼吸会变得急促，手指也会微微颤动。
记者从该院了解到，目前粟春香仍呈植物人状态。该患者被诊断为植物人的主要依据是她的临床表现。患者存在认知功能丧失，无意识活动，不能接受指令；保持自主呼吸和血压；有睡眠—觉醒周期；不能理解语言和用语言表达；能自动睁眼或在刺激下睁眼；可有无目的性眼球跟踪运动；丘脑下部及脑干功能基本保存等状态持续1个月以上。
植物人妈妈顺利生产，产后也有了苏醒的可喜征兆，这让人们感叹生命的顽强和母爱的伟大，媒体也称“她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对此，中华创伤学会神经创伤专业组组长、中华神经外科学会颅脑创伤专业组副组长、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神经外科主任江基尧教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以粟春香的情况还不能作出其为植物人的判定。她应该还属于长期昏迷病人。”江基尧提出，对于植物人的诊断标准，目前国际学术界还存在争议，不同学科对于不同病种导致的昏迷状态持续时间界定也有不同标准。有人认为是持续昏迷3个月以上，也有以6个月为时间界限，但主流观点依然是持续昏迷超过12个月以上才能被判定为植物人。因此，像湖南这位昏迷8个月的“植物人”妈妈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植物人。另一方面，患者虽然丧失意识，但身体基本功能都保留，所以能够自然分娩，属于正常现象。长期昏迷孕妇自然分娩虽然少见，但并非不可解释的奇迹。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植物人的“帽子”不能随便戴
江基尧说，现在很多关于植物人苏醒的宣传报道中，对植物人的概念理解欠准确。
专家指出，“植物人”在医学上的定义为“持续性植物状态”（PVS），也就是说，病人对环境毫无反应，完全丧失对自身和周围的认知能力，但还保持着躯体生存的基本功能，如新陈代谢、生长发育。引起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原因有很多，包括缺氧缺血性脑病、神经元退行性改变等导致的长期意识障碍及颅脑外伤等。虽然目前在植物人诊断标准上还存在争议，但大多数专家学者认为昏迷持续时间达到1年以上是判定植物人的重要标准，“昏迷几个月之后醒过来，并不能称之为植物人苏醒了。”
据了解，长期昏迷又可以分为昏迷、植物状态、轻微意识状态等。如果一个昏迷患者存活下来，植物状态或轻微清醒状态就开始了。而临床上，长期昏迷患者苏醒并不少见。有调查资料表明，10%~50%的颅脑创伤长期昏迷患者能够从受伤后的短暂植物状态中苏醒，而不会长期呈现植物状态。
“真正能够清醒的植物人还十分罕见。在我们临床治疗的数千名患者中，在1年以后能够清醒过来的只有2人。”江基尧指出，植物人即使清醒之后，其生活质量也受到很大影响，语言、肢体功能及智力水平都大大下降。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宿英英教授指出，植物人不同于深度昏迷，更不同于脑死亡。植物人是一种生存状态，保存或部分保存下丘脑和脑干功能。患者虽然失去了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的感知（意识活动），不能执行命令，不能理解和表达语言，但仍保持着睡眠—觉醒周期，保持着自主呼吸，可自动睁眼或在刺激下睁眼，可有无目的的眼球跟踪运动等，少数患者存在意识清醒的可能。
而深昏迷是严重的意识障碍，表现为对任何刺激均无反应，全身肌肉松弛，眼球固定，瞳孔散大，各种反射消失，生命体征发生明显变化，如呼吸不规则、心律紊乱、血压波动等。脑死亡则是一种死亡状态，即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功能不可逆转地丧失，表现为深昏迷、脑干反射消失和无自主呼吸。
植物状态患者能否被唤醒
植物状态患者能否清醒过来，与其脑损伤程度密切相关。宿英英说，神经性病变及代谢病患者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非颅脑损伤患者清醒的概率也很小，如缺氧缺血性脑病导致的植物状态患者3个月内的唤醒率在14%左右；但颅脑损伤所致植物状态的患者3个月后则有更多清醒的机会。据文献报道，颅脑损伤后存活患者3个月时清醒的占33%，6个月增至46%，12个月增至52%，12个月以后仍有1.6%的清醒几率。 本文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宿英英指出，处于植物状态的患者能否清醒过来，可以通过临床检查、神经电生理检查、神经生物化学检查和神经影像学检查等多项技术进行脑功能损伤程度的综合判断。如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曾成功救治的危重神经功能损伤患者、凤凰卫视主持人刘海若，入院时表现为中度昏迷，但脑功能评估结果尚好，仍存在清醒和康复的可能。在医务人员的精心救治下，刘海若3个月后清醒，并不断康复。
“判断植物状态患者究竟能不能清醒过来，目前所采用的各项临床技术还缺乏足够的特异性和敏感性。”宿英英说，国内外医学界都在寻找更好的、能够准确判断植物状态患者预后的指标。
通过各种手段唤醒处于植物状态的患者也是医学界不懈努力的目标。“唤醒治疗的主要目的是使患者重建与外界的联系。”宿英英说，目前唤醒治疗的主要方式为综合性的，如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痛觉和触觉等多种刺激及针灸、按摩、高压氧等手段，通过给予患者周围神经和中枢神经刺激促进其脑功能恢复。分娩和哺乳对于植物状态患者也是一种良性刺激，对其早日清醒也会有所帮助。
江基尧说，著名学术期刊《自然》杂志去年报告了一名美国医生用中枢丘脑核团电刺激唤醒一位植物状态持续长达一年半之久的植物人；此外，也有人在进行神经干细胞治疗的科研探索。虽然现有治疗手段的确切疗效尚未得到循证医学证实，科研探索进展也极为有限，但对患者安全无害的治疗手段都值得去尝试 中华人民共和国图鉴社
□本报记者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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